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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引用《次维时空的海边》那本书中的观点,时空子在均匀的异向时空力场中会形成自他关联。在异向时空力场的变形及其变形消除的过程中,时空子的生成状态呈现出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在归时动力子表象下,可以表现为时空子群从多重属性的单点扩展为属性相对单纯的复杂结构,这种扩展可以将自他关联的效应推广到宏观物质。维转机是其中的一项应用。
“你看到哪儿了?”探险家站在极地冰原上,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睛,问他的艺术家同伴。
“分析维转机构造的那一部分,它的机械部件也会受到其中时空子涨落的影响,在微观上由于态变约束的存在而产生时空子群的运动,并在运动中改变指向它的起点的路径。”
探险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发现里边的香烟不知什么时候被齐刷刷地折弯了。他从中取了一根出来,用手指把它捏直,惬意地点上火,在空旷的冰原上升起一缕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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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的天空柔和得好像飘浮着一层幻梦,五颜六色的屋顶在瑞系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整座城市变成了一座无边的花园。机场候机楼椭圆形的银色屋顶是这座花园大门上的装饰物。
遮光灯罩的下边,亮起了红色的信号灯。开往索斯机场方向的车流,在高架桥下的平面交叉口前停了下来。
在其中的一辆白色出租车里,休门正看着窗外,心里想着是否应该对这次的新卫一星之旅抱有期待。从高架桥上投射下来的车影,在地面上被热浪扭曲着,在同样被扭曲的桥面的影子上川流不息地驶过。
他下午刚刚去过海底乐园公司,这家公司准备在索斯海沟一带兴建一座主题公园。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段往事。电视台的摄影师弗格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头戴绿色的软呢圆帽,他此行的任务是拍摄一部有关新卫一星的纪录片,他对这次旅程期待已久。
通往索斯机场的道路宽阔笔直,一向以交通便捷著称。休门和弗格到达机场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不少。他们放慢了脚步,换乘几次人行电梯,来到了位于候机楼西侧的星际登机区。
“去新卫一星?”安检员坐在电脑后边,比照着证件问休门。
“是的,乘坐新瑞爱号三栖运载器。”
安检员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
“去做什么?”
“去设在那里的实验中心,考察应对气候变暖的相关实验。”
安检员的脸上露出令人费解的微笑,那是一个放飞想象的地方。他在通行单上响亮地盖了一个章,和证件放在一起递给了休门。
安检通道上设置了崭新的安检门,门拱上印有“未检门”的字样,休门从它下方走过的时候,觉得好像被它有灵性般地注视着,前面的横杆不出意料地打开了,他走了过去,但是随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刺耳的警示音。
他转过身来,发现是弗格被未检门的横杆拦住了,露出满脸的尴尬。休门急忙走了回去,听到安检员对弗格说,“你不能过去。你不知道仿真人在星际旅行前需要经过事先的检定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是仿真人。”弗格的出厂设定让他不承认自己的仿真人身份。
“我们需要做什么吗?”休门隔着横杆问安检员。
“他是跟你在一起的?”安检员转过头来看着他。
“是的。他是电视台的摄影师,这次有重要的工作安排。”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安检员不耐烦地说,“我刚才说的规定,你也不知道吗?”
“你怎么能确定他是仿真人?”休门反问道,弗格作为最新一代的仿真人,从结构到生理都与自然人无异。
“未检门知道,”安检员说,“他的未知度显示为零。”
未知度用以测定认知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导致人的未知度大于零,而仿真人作为局限性认知的产物,未知度为零。
戴着安检班长袖标的高个子从监控室里踱了出来,似乎听到了争执,他从那里大声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安检员回答道。
班长没有再说什么,走回了监控室,门在他的身后掩上了。我不知道在门掩上之后他会想什么,是否与他刚刚遇到的这件事有关,而新瑞爱变换在任何现实的门后都是不存在的。
“那么,现在给他做检定还来得及吗?”休门急切地问安检员。
“我了解的情况是,预约已经排到了很久以后。”
“到什么时候?”
“到给他发通知的时候。”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