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提线小丑”和“夜枭”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陈烽听着后面影子先是争吵，然后又安静下来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吉普车越来越深入，周围的迷雾也越来越浓厚，几乎都看不清前方的路。
但是在陈烽的指挥下，吉普车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障碍物与危险。
陈烽看着窗外密集的脉管，这些脉管跟植物上的脉络一样，每几十根脉管会汇集到一起，形成一根粗上一圈的脉管。
然后这些汇合后的脉管会在一段距离之后，再次由几十根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根更为粗大的脉管。
就这样，层层递进，这些脉管的数量越来越少，但是管径却越来越粗大。
到了后来，这些脉管几乎都和吉普车的车身一般粗大。
陈烽指挥开膛手调整方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停车。”陈烽忽然开了口。
在一阵急刹车的颠簸下，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我们这是到了？”开膛手看向前方。
他的视野里，是一片浓厚得如同乌云一样的雾气。
但是在陈烽的眼里。
那是一棵比之楼房还要粗大，表面布满了扭曲的脉络的参天大树。
树干之上，还有一张又一张，比吉普车还要大上一圈的人类面容。
这些数不清的人脸，有接近半数嘴被撑得很大，几乎占据了整整脸三分之二的空间。
那些汇聚过来的粗大脉管，像是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生生地捅进了这些面容的嘴里。
这些面容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每隔上几秒钟，就会机械地做出了一次吮吸，然后吞咽的动作。
随着他它们的吮吸，这些脉管也像跳动的血管般搏动，好像有大量不知名的东西沿着脉管被吸进了它们的嘴里。
每当它们咽下去那些东西的时候，这棵参天大树也随之颤动了一下，大片的雾气从上方几乎看不清的枝叶上喷薄而出。
然后朝着远方扩散。
那些没有脉管连接的人脸，则是五官不断扭曲，露出或是痛苦，或是疯狂，或是兴奋的表情，发出只有陈烽才能听见的尖叫与哀嚎。
在陈烽观察着这棵人面树的时候，开膛手的脸色逐渐开始变得呆滞。
他的脸上逐渐浮现了激动、兴奋的表情，但是很快就变成了狂热与痴傻。
他凝视着前方。
他看见了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盯着那团雾气。
他不由自主地打开车门，走向了前方，
“妹妹……”他的嘴唇轻轻蠕动，脸上饱含着激动。
听见了开膛手的声音，小女孩转过头，对着开膛手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哥哥，你终于来啦？”
“哥哥你快帮帮我。”她指了指前方那团雾气：
“我的包子刚才不小心掉在了那里，我够不到……”
“你快去帮我拿回来呀。”
“好……哥哥帮你去拿。”开膛手呆滞地点了点头，他跟着小女孩一步步朝着雾气深处走去。
陈烽依然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开膛手，就像台下的观众在看着舞台上小丑的表演一样。
“真精彩。”他发出由衷地赞叹。
在他的眼里，开膛手的前方只有无数的脉管，还有那棵参天巨树。
开膛手此刻正在目光呆板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甚至还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然后，开膛手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树干的方向走去，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温柔。
他的正前方，一张和他整个人一样大小的人脸，正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它渐渐张开嘴，这张嘴越来越大，几乎占据了整张脸。
开膛手也撸起了袖子，露出了袖子上整排的飞刀。
“这张嘴，居然比我咧嘴的时候还要大。”陈烽点评道。
随后，他的目光一闪：
“我很不喜欢。”
汽车后座上，“夜枭”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陈烽脚下的影子，仿佛耍蛇人般，在影子的身上多出了一道不断扭曲变形的影子。
几乎同时，他闪电般地打开了车门，整个人炮弹般弹射而出。
在空中，他的身形飞速扭曲，变成了如同月牙的形状。
整个人的身体，也闪烁过了金属的光泽。
他的身体化身成了最锋利的刀刃，
月牙形状的刀刃明明没有五官，却在这时发出了兴奋的吼叫声。
“让我来！”
“切碎他们！”
“统统切碎！统统切碎！”
“一个也不留！”
野兽般的吼叫声中，冷冽的寒芒猛地从粗大的脉管上掠过。
“扑哧”的声音响起。
粗大的脉管被刀刃一切而断，露出了它中空的内在。
脉管里，是五颜六色的，浓郁得如同血浆般黏稠的液体，好像瀑布一样开始喷洒。
这些液体还没等坠落地面，便挥发在了空气中，形成了一粒粒如同萤火般的光点。脉管疯狂地抽搐，但是却难以闭合已经让它一刀两断的伤口。
脉管所连接的那张脸忽然一愣。
它机械化的面容突然停止，五官开始移位变形。
它忽然突然爆发出了扭曲愤怒的表情，在这表情之中，它如同吹气球般膨胀起来。
这张脸越来越大，逐渐连表皮都抻得开始变形。
它的表情也从愤怒变成了惊恐，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求救声。
但这丝毫解决不了他的面皮在越来越晶莹剔透。
无声的炸裂中，这张脸皮炸得连灰都没有剩下，只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
树干一阵颤抖，灰色的浆液从树洞里喷薄而出。
在浆液喷泻完毕之后，树洞里一片灰色的碎片正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这个东西……看起来不错。”陈烽看着灰色的碎片，从上面他感受到了属于秘域的浓厚气息。
他月牙一样的身体在蠕动中变回了原形。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点金色的光芒。
一个小小的黄金打造的笼子，凭空出现在了树洞当中，将那块碎片装在其中。
黄金的笼子上，还有一道细细的丝线。
丝线的末端……
连接着开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