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突然开始下沉，赵杳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海量的知识如洪水般强行灌入他的脑海——那些在学校里怎么也记不住的咒语原理，此刻变得无比清晰；那些总是引发爆炸的魔法公式，现在呈现出完美的对称美。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在剧痛的间隙，赵杳虚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与成绩单上完全相反的完美咒文。那些发光的纹路像活物一样在皮肤下游走，最后在他的左手背汇聚成一个复杂的符号——与刚才浮现在胸前的第一个血色符号一模一样。
“第一序列，总算来了。“
清冷的女声从对面石台传来。赵杳虚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一个黑发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束缚。她指尖跳跃的幽蓝火焰照亮了古典精致的面容，也映出她校服上的名牌——柳如烟。
赵杳虚的呼吸一滞。柳如烟，高二一班，长期霸占年级第一的学霸，无数男生暗恋的对象。他曾在颁奖典礼上远远地看过她，那时她站在领奖台上，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冰山。
“柳如烟，第三序列。“少女弹指将火焰分成四朵，火焰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最后悬停在每个人面前，“这是能烧毁虚假的'真视之火'。“
左侧传来书本翻动的声音。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少年推了推镜架，无数发光文字在他周围组成蜂窝状的防护罩。“苏墨，第二序列。“他翻开手中凭空出现的青铜封面古籍，书页自动飞速翻动，“《万法本源》显示，我们每人承载着一部分原初魔法。“
最右侧的石台突然轰然炸裂，碎石和烟尘中，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踩着灵纹缓缓升起。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王灵，第四序列。“
赵杳虚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虚空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裂开一道参差不齐的缝隙。那道裂缝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色光芒，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向四周蔓延。银面具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每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看吧，这就是你们要阻止的未来——“
裂缝中浮现的景象让赵杳虚的胃部猛地抽搐。他看见熟悉的校园正在崩塌——那座巍峨的白色法师塔像被无形巨手捏碎的饼干般分崩离析，砖石在空中化为齑粉。操场上，紫色雾气如同活物般游走，所到之处，正在上飞行课的学生们像断线的木偶般从扫帚上坠落。
“那是...林焰？“赵杳虚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他看见那个总是嘲笑自己的优等生正在拼命拍打附着在脸上的紫色雾气，下一秒，林焰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龟裂，最后化为一具森森白骨。更可怕的是，每具尸体的额头上都浮现出他们四人身上的序列符号——有的在溃散，有的在扭曲，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
“不...“赵杳虚听见柳如烟发出短促的抽气声。顺着她的目光，他看见教师办公室里，理论课教授正用身体护住几个低年级学生，而他后背的袍子已经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正在快速白骨化的脊椎。
苏墨的青铜书突然自动翻到某一页，发出刺眼的红光：“《万法本源》警告，这是97.8%概率发生的基准未来。“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镜片上反射着末日景象的紫光。
王灵突然暴起，黑色风衣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缠绕着电光的长剑，猛地刺向虚空裂缝：“装神弄鬼！“剑尖触及裂缝的瞬间，无数细小的紫色闪电炸开，王灵被冲击波掀翻，重重摔回石台。
“没用的。“银面具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记住，当血月吞没第三颗星辰时...“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旋转，赵杳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人塞进了滚筒洗衣机。
“以后你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学习魔法。“声音越来越远，“到时候你眼前会出现空间裂缝，走进来就行了...“
“等等！什么叫序列？我们到底要对抗什——“赵杳虚的质问戛然而止，他感到后脑勺传来剧痛，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诡异的姿势卡在床和墙壁的缝隙里。窗外，一轮血月高悬，将整个房间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梦...？“他摸着后脑勺的包喃喃自语，直到看见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锁屏界面上，一个名为【四序列】的群聊图标正在疯狂闪烁，成员列表里赫然显示着：
第一序列·赵杳虚
第二序列·苏墨
第三序列·柳如烟
第四序列·王灵
通知栏紧接着跳出一条私信提示。点开后，柳如烟的头像旁显示着一条简短消息：“没想到你还是我的校友，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文字末尾还跟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在当下情境中显得格外讽刺。
赵杳虚把手机扔到床上，双手捂住脸深深吸气。枕边静静躺着的两张成绩单此刻显得如此荒谬——当世界末日近在眼前时，理论课35分还算什么？他想起柳如烟说这话时可能的表情：微微蹙眉的困惑，或许还会用手指卷着一缕黑发——这是他在颁奖典礼上偷偷观察到的习惯动作。
“当然没听说过啊...“他对着空气苦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谁会注意一个魔杖都能搞爆炸的吊车尾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赵杳虚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掌心。昨晚的梦境仍然清晰得可怕——那些符文、咒语、末日景象，以及……他左手背上若隐若现的序列印记。他轻轻摩挲着那块皮肤，触感微微发热，像是有什么力量蛰伏在血管之下。
“真的……不是梦？“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桌上的两张成绩单上。补考被拒，禁考通知，这些原本足以让他绝望的事情，此刻却显得微不足道。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他得回学校，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