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右侧头骨呈V形凹伤,边缘锐利,形态规则,符合主动挥击所致。”
西奥多将尸检报告中的近照拿出来指给两人看。
“我们刚刚在上面见过几个工人,他们腰上挂着的锤子,斧子,管钳等工具都能造成差不多的伤痕。”
“伤口在左侧,这说明凶手是右利手。”
“死者身体强壮,案发时并无伤病,无酒精摄入,这要求凶手也一定很强壮。”
“案发在夜间,周围虽然有守夜工人,却无人目击,这要求凶手对环境熟悉。”
西奥多缓缓道“我想这应该是一起早有预谋的谋杀。”
“凶手熟悉死者的行踪,知道那晚死者会留下来赌博,甚至可能就是他主动约的死者。”
“凶手知道工人守夜会聚在一起赌博,根本不会到油田井架下巡逻。”
“凶手藏在井架下面,等着死者过去。”
“死者留下来玩儿两把,时间到了,他出去赴约。”
“死者跟凶手见面,两人没有谈拢,凶手突然出手,用腰上的工具敲死死者,伪造成意外。”
伯尼举手提问。
“等等。”
“你说是有预谋的谋杀,凶手为什么没直接杀死死者?你怎么知道两人有过交谈?”
西奥多指指尸体照片“如果凶手一早就抱着杀人的心思,他应该偷袭死者,从后面下手,伤口应该在后脑。”
伯尼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西奥多看看山姆,见山姆没有问题要问,就收起了案卷“我想我们应该先仔细查查死者的经济问题。”
见山姆跟伯尼不解,西奥多解释道“死者没有债务纠纷,这不像是一个嗜赌如命的赌鬼。”
经他提醒伯尼跟山姆也反应过来,汉克死后并没有听说有人去他家里要债,也没听说他欠哪个工人钱没还。
一个刚发薪水就要跑去赌场,为了赌博宁愿多守夜几次的烂赌鬼,竟然没欠下赌债。
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山姆闷声道“你认为凶手杀他是因为钱吗?”
西奥多摇头“我不确定,但我有这方面的猜测。”
短暂的商议后,三人决定分头行动。
山姆返回油田去找工头罗伊要汉克的工资单,并再筛查一遍那晚参与赌博的工人。
西奥多跟伯尼则去赌场跟银行调查,如果时间来得及,还要去死者家里看看。
路上西奥多好奇地询问伯尼山姆的搭档。伯尼解释说是被送去参加 FBI的培训,很快就回来了。
伯尼怼山姆的搭档很是不屑“那是个一门心思想加入FBI的家伙,连续参加了三年考核都没通过。”
“他想加入FBI,FBI却看不上他,嘿嘿。”
西奥多听了心想要是七月之约没完成,被胡佛派来的FBI特工带走,不知道伯尼会不会以为自己也是去加入FBI的……
两人先去的银行。
银行经理不想惹麻烦,很痛快地把两人请进VIP休息室,悄悄拿来了死者的账户流水。
死者账户余额3.07美元。
在1月份,也就是案发之前,账户支取存入的情况都并无异常。
两人随后来到赌场。
赌场就挨着玫瑰街,跟上个案子最后逮捕霍尔特的地方相距不远。
他们正准备进赌场,迎面遇上几个玫瑰街的女郎。
女郎并不怕他们,远远地朝他们招手,然后在他们看过去后又嬉笑成一团,有个胆大的径直朝他们走来,问他们要不要上去坐坐。
见两人拒绝,这女郎还大胆邀请“你们俩一起来也可以,就上来坐坐,不要你们钱。”
有这位女郎带头,其余的女郎们很快大着胆子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邀请他们上去坐坐。
这些女郎认出了西奥多跟伯尼,她们很感激他俩。
在这之前,费尔顿从没有过杀害妓女的凶手被捕。
西奥多跟伯尼狼狈地突出重围,冲进了赌场,总算逃出生天。
两人亮出警徽,很快赌场负责人出面。
那是个一脸凶相的家伙,块头跟伯尼差不多大,眼睛一蹬,像一只牛蛙。
为避免误会,伯尼先向牛蛙先生说明来意,牛蛙先生虽然不情愿,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跟冲突,还是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他甚至叫来兑换筹码窗口的服务生跟赌场财务。
他们都证实汉克是这里的常客,每个月的发薪日都会来赌,但从未赢过。
服务生提到死者出手阔绰,有一次连续输了三五百都面不改色。
两人一连走访多家,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出手阔绰,运气很差,从没赢过,但赌品好,欠钱很快就能还上。
下班时间,赌场涌进来不少人,伯尼甚至从中看见了白天在井架上见过的工人。
那是五六个工人,他们结伴一起来的。
这些工人看见伯尼,高兴地挤过来。
他们告诉伯尼,今天是发薪日,不少工人都会在领了薪水后来赌场玩儿两把。
告别热情的工人们,两人稍作犹豫,又去了趟死者家里。
结果他们在这里遇见了死者的好友,请假的老汤姆。
老汤姆穿着大裤衩躺在沙发上,把一个刚会说话的小男孩儿放在肚皮上,两个人玩儿的正欢。
死者的妻子在厨房忙碌着,时不时往沙发上看一眼,眼中全是幸福。
西奥多跟伯尼按响门铃时,听到的是“亲爱的,汤姆,去开下门。”
然后就看见老汤姆抱着孩子乐颠颠地过来开门。
看见西奥多跟伯尼,老汤姆脸上幸福的笑容尚未消散,只是略带警惕地询问他们“你们找谁?”
伯尼皱起眉头,目光在老汤姆打着石膏的右脚上停顿片刻,亮出警徽问道“这里是汉克·威尔逊家吗?”
老汤姆严肃起来,他脸上的幸福笑容消散不见。
他把孩子护在怀里,侧着身警惕地道“他已经死了。”
房间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睡衣散着头发的女人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惶急。
“你们是什么人?他已经死了。”
老汤姆把女人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安慰着。
伯尼有些看不惯这俩人的作态了。
虽然死者是个烂赌鬼,大概不会对妻子孩子好,可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好友家里,这对吗?
你的好朋友可才死了半年!
“我们是来调查你丈夫的死的。”
伯尼把‘你丈夫’两个单词咬的极重,又出示了一遍警徽。
威尔逊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尴尬之色。她只是重复一遍“他已经死了”,接过孩子进屋去了。
老汤姆倒是有些尴尬,讪讪地邀请两人进屋,一瘸一拐地回到沙发上,又转身喊道
“亲爱的,额,玛蒂亚,给我拿件衣服来。”
威尔逊夫人拿来一件衬衫,帮老汤姆穿上,又掰过老汤姆的脸用力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分开,威尔逊夫人得意地回房里照顾孩子去了。
老汤姆老脸通红,表情纠结,又羞愧又有些幸福。
“你的脚怎么了?”西奥多出声提问。
老汤姆抬抬右脚“有个学徒没挂牢工具,掉下来砸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七八天之前吧。”老汤姆回忆了一下“从医院出来,玛蒂亚看我一个人生活不方便,就邀请我住过来,照顾我。”
后面他说的很小声,伯尼却听见了,他冷笑问“怎么照顾?”
老汤姆嗫喏着,没出声。
“你跟汉克是朋友吗?”伯尼又问。
老汤姆不太清楚这个问题是在嘲讽他,还是正经问题,没有回答。
西奥多问道“有人看见案发前你跟比利还有汉克打起来了,是因为什么原因?”
老汤姆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因为他发现你睡了他老婆。”
伯尼冷笑着替他回答。
“不仅睡了他老婆,连孩子也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