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加完我的微信后就跑没影了，想叫住你都来不及。”两人刚上车，大叔就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
“喏。”他指了指后座的凹槽，“你的奶瓶在里面呢。”
“谢谢。”白鹿找了找，果然发现了那只奶瓶，将其取了出来，塞进手包。
“你们都还在读高中吧？”大叔显然不是一个闷性子，一边开着车，一边随口谈天。
“我在水仙读高二。”
“一外高二。”
江山和白鹿先后说道，听到白鹿的回答江山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都是好学校啊。”大叔笑了笑，“我有个侄子之前就纠结着志愿报水中还是一外，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嘿，都没考上，去了二中。”
江山礼貌地保持微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来自中年人的幽默。
“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还挺少见的，一般碰到流浪动物大多数人都是打12345投诉到城管那边，然后大多都是直接走无害化处理的路子，很少有人知道打我们消防队的电话。”
“而且救助中心那边接完活之后大多人也就不管了，还跑来打算领养的，这半年也就你们这一例。”
“以前有过经验，所以熟悉了。”江山回答道。
“叔叔你应该也养了猫吧？”一旁的白鹿忽然说道。
大叔愣了愣，随后轻轻一笑。
“是啊，你咋知道的？”
“车上有毛，你衣服上也沾着不少。”
“哦，那倒是。”大叔恍然大悟，随后有些感慨，“其实我们消防队也有不少人会去领养一只，虽说大多没什么时间照顾，都是家里婆娘兄弟在看着。”
“......其实也是怕哪天有什么三长两短，至少有个伴给家里人留个念想。”
话题一时间有些沉重起来，江山和白鹿皆是无言。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点，大叔又笑了笑：“其实现在也好了，牡丹发展起来了，没有之前那么紧张，消防方面也渐渐完善起来，近几年的火灾也少了很多。”
“算了不说这个了，话说你俩不是一个学校的，怎么认识的？发小？”
白鹿摇了摇头：“在公园碰见的。”
江山也解释：“在那天之前我们都不熟。”
大叔陷入了沉思。
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吗？
他又忍不住从后视镜中看着两人几乎是一个色系的穿衣搭配，以及那种无比融洽的氛围感。
两个不熟的小年轻男女，大周末的一起跑去救助中心要领养小猫？
在大叔的胡思乱想中，车子终于抵达了牡丹市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
“到地方了，我跟中心的同志打过招呼，一会儿进去有人会带你们，流程什么的都很清楚，不用太担心，等完事之后再发消息我来接你们。”
白鹿礼貌地微微躬身道谢：“谢谢，一会儿就不麻烦您了，我们自己搭车回去就好。”
“那行，注意安全啊。”大叔笑着应道，随后驱车离开。
“不是说要让红帽子叔叔看着我吗？”目送大叔离开后，江山忽然说道。
白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向救助中心。
“人家已经记住了你的脸还有学校，要是我后面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能逃脱得了吗？”
江山无言以对。
这倒也是。
“而且......”
她踏上入门的台阶，忽然回头：“感觉你不像坏人，先相信你一下。”
随后又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江山感觉还挺奇妙的，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救助中心的运营模式其实有点像是宠物医院，在前台是招待人员，同时有着收容的小动物们的名册，健康且温顺的小动物们能够被领养，而需要接受治疗和相对攻击性强的那些流浪动物则是在后院接受治疗和社会化训练。
“欢迎来到牡丹流浪动物救助中心，请问是需要办理领养服务吗？”前台小姐姐很是热情地迎上来。
照着红帽子大叔的嘱咐，白鹿报出了他的名字，很快就被带到一个区域。
在这边的大多都是那天被带走的那些小猫。
那些小猫像是认出熟人一样，看到白鹿的到来都激动起来，上蹦下跳的，兴奋不已。
“我可以全部带走吗？”白鹿神色认真地问向一旁的小姐姐。
“呃，这个应该有点困难哦。”小姐姐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委婉地表示不太可能。
“好吧。”白鹿有些失望。
最终在一众猫猫的翘首以盼中，她十分难以抉择地选中了一只纯白色的小猫。
那是一只串子，但在一众猫猫中颜色已经算十分干净，而且不吵不闹，在其他猫猫向这边拱的时候安静地缩在角落，淡淡地看着它们。
不知为何，江山总觉得这只猫猫有点像白鹿。
领养手续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白鹿将自己的身份证还有父母电话以及家庭住址填写好后，流程差不多就走完了。
流浪动物的领养其实没有什么门槛，唯一称得上门槛的大概也就是每半个月一次要给救助中心发送猫猫的生活现状，并且每个月都要送到中心来进行检查，这个过程要持续至少半年。
“一些猫猫的生活用品像是猫砂盆还有猫粮之类的可以提前跟我们说哦，在中心买的话基本上都是成本价。”前台小姐姐友善地提醒道。
“不用了。”白鹿拒绝地很干脆，“家里都有。”
江山不禁联想到白鹿的微信头像，那只有着漂亮蓝瞳的白色布偶猫。
看着那只显然有些份量的猫包，江山还是主动提出了由他来背，而白鹿也答应地很自然。
走出救助中心的门，江山忽然开口问道：“你以前也养过猫？”
“嗯。”白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养过一只布偶，就是我头像上那只。”
“后来呢？”
“死了。”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养了13年，寿终正寝，它看着我长大，我陪着它变老，挺好的。”
“养了这么多年，感情很深的，离开的时候应该很伤心。”
“很伤心啊。”白鹿点了点头，随即回头望着他，眼神平静，“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不能对抗时间，世间总有离别，能够走到最后已经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