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堰镇盐场。
啪!
一个黑壮汉子将鞭子狠狠抽在赤身干活的男人身上。
“啊!”
伴随着盐工惨叫。
背后顿时浮现一道清晰血痕。
“还敢停下来!”那监工又啪的抽了一下。
但那盐工只能撑着赶紧扶起满载灰盐块的推车。
就在不远处。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静静坐着。
喝茶看着这边的惩戒。
正是正九品的盐场矿监秦光望。
身边监工手下腆着脸笑道。
“大人,这人忒不懂事,您都答应给他免徭役了,他都不乐意让女儿伺候您一晚。”
秦光望冷哼,“哼!抽上半个时辰再说,若是今儿活干不完,不给饭吃。”
“是!不过前儿个那大火起的也太奇怪了……”
秦光望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您说这好巧不巧的,从大人您那官衙起来的……知府大人也盘问过,连火苗都没有,不知道从何而起。”
秦光望给一番话刺动心弦。
抬头看着他。
“你怀疑是有人纵火?”
“可若是纵火,谁敢干这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听说那场火烧了足足上百个屋子,死了三十多人。”
秦光望懒得看手下。
他本来就摸不清楚前几天的内情。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索。
但都没有结论。
这手下为了讨他关注就把话重说了一遍。
无趣!
突然那名抽鞭子的监工跑过来。
“大人,人昏迷了!”
秦光望脑子里转过那人娇小可爱的女儿形貌。
心生贪欲。
于是冷哼一声。
“那就不会把他弄醒吗?”
于是就在这矿监准备提水浇灌昏迷盐工时。
一阵骚乱动静从盐场大门外延伸过来。
秦光望皱眉,对着手下吩咐道,“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嘭!
一道身影骤然飞了过来。
如虾一般弓着。
直躺在秦光望脚下。
秦光望站了起来。
脸色凝重地盯着来人。
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搂着三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身后还有两个家臣随行。
目光在三个如此娇美的女人身上流转。
他压住内心的躁动。
只是沉声问。
“阁下何人,为何闯我官家盐场?”
肖子仪眼神怪异地看他,
“听说秦大人在这盐场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
秦光望摸不清楚这人来历,只是态度冷漠,“那又如何?”
“想必贪了不少吧?”
“什么?”秦光望闻言,只是轻蔑一笑,环视周围一圈,“我秦某人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怎会贪财?阁下没有证据,便诽谤一位朝廷命官,来呀拿下他!”
一声令下。
便有十几个持鞭的监工围了上来。
眼神看着那三个女人也充斥着一股子贪婪。
随着这番对峙。
越来越多的人都被吸引过来。
他们都对热闹很好奇。
肖子仪扫了一圈,也不露身份,只是继续说道。
“秦大人看我身边这三个女人长得如何?”
秦光望果然被吸引。
目光极具大胆和侵略性地在三个女人身上扫视着。
大义凛然说道。
“哼,我秦某人是朝廷正选九品武将,这些妖艳女子便是再好看又能如何?”
肖子仪笑了起来,“我若是把她们送给你,能换得一份盐引么?”
顾横波心思玲珑,脸色不变。
王月生只是好奇打量,矜贵自持。
唯有李香君当场便吓得脸都愈发白了。
身体都哆嗦着!
秦光望也笑了起来,“原来是想来谈生意的?”
肖子仪点头。
秦光望目光在三个女人身上扫着,伸手邀请他进屋,“不如随我进屋详谈?”
这时。
啾!
一声号箭从身后的废墟官衙飞腾而起。
身后一个便服锦衣卫凑上来。
“大人,卢大人他们动手了!”
秦光望瞪大眼睛,指着肖子仪大骂,“原来是贼人!来啊,都给我把他们拿下!”
砰!砰!砰!
突然一连串枪响。
吓得这群准备动手的监工就怂了。
秦光望也意识到不妙。
火器?
这不是神机营的吗?
一瞬间恐惧席卷上心头。
他对着周围的盐工大声喊道。
“这群歹人,竟然私闯官衙,谁给我拿下他,便是朝廷功臣,免……”
他的话被强行中断了。
一只藏在便服下的官靴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嘴上。
肖子仪轻笑着扫一眼那些面面相觑的监工。
再看向周围躁动不安却安定的盐工盐户。
发现他们并没有被煽动的迹象。
看来先前一番姿态。
的确有效果。
“你干什么?干什么!”秦光望还试图挣扎。
但旋即便老实了下来。
因为一块令牌丢在他脑袋旁边。
他眼角看到。
锦衣卫。
登时人都傻掉了。
肖子仪抬脚在秦光望嘴上跺了跺。
“都到这份上了,还没搞清楚,看来你是被身后的主子给抛弃咯。”
秦光望的确心如死灰。
他知道锦衣卫不过一百号人在扬州城里潇洒。
可这百来号人又能做什么事?
听到这枪响。
他终于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跳梁小丑。
神机营……这可是京营军。
思路一转。
当即就活了过来。
“我招,我全都招!我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肖子仪笑呵呵地弯腰压在膝盖上。
看着满脸腆笑的络腮胡。
“别说我危言耸听,若不是我早有布局,这会儿估摸着你早被灭口了!”
秦光望心头一沉,小声说道,“大人,我有蜀王殿下的密信,只求一条活路!”
肖子仪挑眉。
终于捞到大鱼了啊。
蜀王……
靳一川带着二三十名锦衣卫赶了过来。
拱手行礼道。
“大人,孙传庭孙大人已经将那一百多位铁飞爪杀手全歼了。”
秦光望闻言愈发惊恐。
于是继续加码。
“我还要检举礼部左侍郎周大人,私通西北贼寇李自成,小的有证据。”
肖子仪意外地低头看去。
着实没想到还有这般意外之喜。
当初在三河县和丁修联手诛杀阉党魁首韩旷。
事后却遭遇一波暗杀。
连累那对可怜的支摊父女都死于非命。
他便将这仇记下了。
没想到从这盐场矿监的小人物身上居然还能套出这么大的秘密。
“把他带回去,严加看守,提防有人灭口!”
“是!”
“孙大人呢?”
“已经乘船南下了,说陛下旨意让他十五日内赶往金陵,不敢耽搁,让我跟大人带个好。”
肖子仪点点头,也没有再说。
此番若不是调度神机营。
他们决计拿不下这看似寻常普通的草堰镇盐场。
不过。
所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