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锃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脆响。
此人正是展厅负责人陈海光。
“我姓秦。”秦风应了句。
“秦总，确实是我们展厅的员工招待不周，我这边给你道个歉。”
陈海光刚才远远就看见了，那个穿着校服倚在虎头奔旁的少年，正把一张卡片在指间转得飞起。
惊得他赶紧抓着计算机赶出来——那可是大金银行的金钻卡！
虽说大金银行不算老牌银行，但是他在汽车行当摸爬滚打十几年，还是头回看见金钻卡的实物。
去年在首都参加行业峰会时，听同行提起过这种要预存两千万才能办理的卡，卡面镶嵌的真钻能在夜里发光。
“秦总有点严重了，叫我秦先生就好。“秦风把卡片随手塞回书包，伸手指了指李萌，“这位李萌姐姐，招待得挺好的。“他说着冲被挤在后面的李萌眨眨眼，对方耳尖顿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陈海光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李萌那张脸他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一来是因为他不负责招聘，二来是因为这个新人好像也不是那种会来事儿的款。
他倒是隐约听霞姐说过，新来的实习生放不开，不是干销售的料。
想到这里，陈海光再瞥向那几个浓妆艳抹的老销售，她们正拼命把超短裙往下拽——方才就是这帮人推三阻四不肯接待，嫌学生模样的顾客晦气。
依他看，这群人才不是干销售的料。
“秦先生，您是对这台S600有兴趣是吗？”陈海光说着，转过头对着霞姐，“快，别愣着，赶紧去把进价单拿来，别忘了海关税票！”
说着他转头换上笑脸，脸上的横肉还颤巍巍的没归位，“秦先生，这车德国来，......“
秦风直接打断，“115万，怎么样？”
“哎哟，”陈海光叫了一声，“这车光是报关费就占了小十万呢。”
“这车看着冷门，市面上可抢手得很——“
陈海光正要把准备好的话术往外倒，对面的少年突然抬手打断：“陈总，别整虚的，直接说底价。“
陈海光被噎得喉头一哽，讪笑着递过价目表：“秦先生痛快！“
他眼神扫过少年，那老练的动作，恍惚间像是面对集团总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
旁边几个销售互相使眼色，大家都看到了眼底的震惊——谁能想到穿着校服的客人能把总监逼到冒汗？
“连购置税带全险，130万整。“陈海光把计算器按得噼啪响，后背衬衫洇出汗渍。这价格放在平时他眼皮都不眨，可对面这小子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心里直发毛。
银行卡“嗒“地拍在实木桌面上。
“125万，现在划账。“
少年指尖敲着鎏金卡面，震得陈海光太阳穴突突跳。这杀价手法哪像黄毛小子？
分明是二手车市场摸爬滚打十年的黄牛！
“秦先生您这刀砍得太狠了......“陈海光刚要叫苦，少年忽然扭头朝展厅努嘴：“发票少开十个点，光购置税就能省一万多吧？“
“保险返点两万五。“
“销售提成按1个点算......“
每报一个数，展厅温度就降一度。
当说到“展厅空调费都算进成本里“时，前台小妹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陈海光盯着秦风的眼睛直冒冷汗，这是哪儿来的商业间谍！
他怎么脸这些内部消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秦先生，你、你对车行门道摸得这么透？“陈海光攥着报价单的手指微微发颤。
“别想多啊，纯属个人需求！“少年两指夹着黑卡往前一推，“行的话就刷卡吧，125万这个价，你们不会亏，甚至可以保障小李姐姐的提成。”
“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提车。”
金属卡片磕在玻璃展台上的脆响惊醒了所有人。
李萌这才猛地回过神——她这个实习生接待的首单客户，居然要买下展厅中央那台上百万的S600虎头奔？
“发什么呆！赶紧给秦先生开单！“霞姐高跟鞋狠碾着大理石地面，指甲几乎掐进新人肩膀。
早知这土气包是真神豪，她死也不会把这单让给实习生。
就在办理手续的时候，陈海光才知道，这个秦先生，竟然还是个高三学生！
陈海光倒吸一口凉气，摸着下巴直摇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回头对着那群女销售张嘴就喷：“看见没？这就是为什么我强调客户进门三秒必须迎上去！“
他手指划过呆若木鸡的老销售们，“你们这些老油条，还不如人家新人懂什么叫销售！“
“展厅里都给我打起精神！“陈海光的呵斥声穿透玻璃墙。
虎头奔里，李萌攥着临时牌照的手指节发白。
后视镜映出她发怔的脸——副驾上秦风正把玩着车钥匙，金属碰撞声惊得她一颤。
“小萌姐，这次多亏你啊。“秦风忽然开口，“要不是你透露提成消息，我还不一定能用125万拿下呢！”
尾音悬在125万的价码上，李萌猛地转头。
晨光斜切过秦风棱角分明的下颌，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谢我干什么？“她嗓子发紧。
被个富二代喊“姐“，耳根子莫名发烫。
秦风晃了晃临时牌照，铝板折射出冷光：“没事，以后咱接触的机会多着呢。“
看着李萌通红的脸，秦风起了逗弄的心思，猛地一按喇叭，惊得李萌差点跳起来，这才发现掌心还压着重要单据。
“电话！“她慌慌张张摸出便签本，“苏...苏先生要留个联系方式回访。“
圆珠笔尖在纸上戳出小洞，该死，这可是她卖出的第一台车。
秦风笑笑，结果比和纸，“没事，下个月上牌见。“他屈指弹了下车窗，“到时候请你吃最贵的私房菜。“
说着，把纸笔递回去给李萌。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喇叭声，秦风一看，刚刚那辆出租车甩尾刹在店门口。
秦风长臂伸出车窗，三短一长的喇叭声惊飞树上的小鸟：“哥！我在这儿！“